评刘汉非虚构文本《随心逆行》——理想之梦起于青蘋之末

2021-11-04 14:38:43 榕城网

纵观古今中外文学（写作）史，“非虚构”这一写作模式在中国千年之前早已存在。我国古代的史传、游记、纪实、书信、笔记等文体，现代的传记、纪实、报告文学、日记、口述史等等，均可一体视为非虚构写作的嚆矢之声，虽然中国古人重未使用“非虚构”这一概念，但这不过是春秋时齐国重臣晏婴对楚王所言“橘生淮南则为橘，生于淮北则为枳”（刘向（汉）《晏子使楚》），异地各表而已。

明清以来小说大肆兴起，非虚构写作的光芒被虚构写作所遮蔽，不过非虚构写作的流脉从未中断。非虚构写作作为一种广义上的文学类型，成为“虚构”之外的一切写作的总称，但同时，非虚构作为一种指代明确的写实文体，它是散文文体里的一种文学样式。

最为接近非虚构写作的是报告文学，但报告文学并不能被称为非虚构。非虚构是报告文学在21世纪前20年的替代性文体，它的概念范畴远比报告文学要大，涵括的写作对象、事件更纵深、回环，面向也多棱、多样，思考更是比报告文学表达深彻，有声和无声的质疑、批判精神自始至终伴随，对社会人生的剖析与时代脉搏相契。

今天所流行非虚构写作在西方欧美世界早已习以为常，已流行百年以上，英语中的“Nonfiction”一词，直译为“非小说/不是小说”，另一种译法为“非虚构文学”，而中国文学界自二十一世纪初以来，也在用这种新形态写作对接“非虚构”写作，一时蔚然成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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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，呈现在面前的这本书《随心逆行》（光明日报出版社2021年10月版），即是这股非虚构写作洪流里的新作。它具有非虚构的一切写作特点：写实、真切、思考、剖理，是一部网罗中国八十年代以来一切时代特征路径的总和，浪漫——叛逆——激荡——疯狂——新经济——网络信息时代——重建文化传统，这种中国式演进方式，化到一个叫刘汉的乡村少年身上，让他携带着所有的这些时代烙印，向着远方奔竞、追逐、天问，八十年代以来的缩图都像崎岖山路逶迤展开，在这本书里，我们能找到各自的精神倒影、现实来路，有一种风景相似，人生各异之慨。

全书以北京汉合集团创始人刘汉为主人公，用第一人称自述他一路走来少年凌云壮志、青年律动叛逆，从而思维逆向、行动逆行，导致他人生之路经历了一系列动荡而颠簸，但充满励志、逆袭、精彩的人生故事。是一部近年来少有的聚焦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出生青年成长、心路历程，经过曲折经历，不懈追索梦想、理想，最后到达成功彼岸的非虚构作品。

今天，“八零后”这个群体已成为当今中国各行各业的中坚力量，而鼓励年轻世代追逐理想，实现理想，是任何时代永恒的主旋律，某种程度上，刘汉的曲折经历和执著理想之梦，正是这种努力的活生生例证。近年来，“啃老”、“躺平”、“佛系”、“内卷” 等时代病消极性流觞，这本满赋积极向上、奋发有为能量非虚构作品的出版，当具有时代和现实的双重意义。

毫无疑问，这是一本不同于传统传记的非虚构作品，是一本小人物竞逐理想大梦的书，它在人物命运上不预设既定成功，而是让主人公通过失败/努力循环才达至目标，这一点与虚构小说的未知性追求相契合。整部文本中，作者身处小镇，却将叙事流放置在一个宏大格局背景下铺陈，辅以具体精微的浮世事象描摹，让作品从一开始就气度不凡。而追问远方的理想之梦，是主人公与生俱来基因携带的，虽然，刘汉的理想之梦“起于青蘋之末”，起于乡村之野，并为浮荡的理想之梦，不断付出代价，但残酷现实的逼仄没有改变主人公刘汉的初心梦想，他让理想之梦一步步变成现实。

全书从刘汉浪漫而顽劣的乡村童年起笔，因缘际会成长为乡村学霸，在沾沾自喜中享受着种种世俗赞美，作为中考成绩全镇第一名的奖励，刘汉得到一本美国现实主义作家德莱塞的小说《天才》，受天才主人公“尤金”经历的投射，他开始构筑“天才之梦”，从此开启了他的“天才”人生观实践，“坐井观天”式的自我膨胀，处处视自己为骄傲的天才。在离开乡村考入县城高中后，他受时代叛逆风气影响，慢慢转变为躁动不安的叛逆青年。在人生的十字路口，那本讲述美国小镇青年尤金靠着美术天才闯荡纽约的小说《天才》，进一步钳制、影响着中国小镇青年刘汉此后的思维和行为，他自以为自己是足球、文学双料天才，对循规蹈矩的应试高考不屑一顾，用理想大梦闯荡大城市，前往北京实现他的足球、文学梦，完成天才尤金的成功复制之旅。但当大城市以冷冰冰的残酷现实浇灭他的足球、文学梦时，他才认清自己并非天才的事实，重新审视、规划自己的人生。

在经历了一系列人生动荡、黯淡、歧路后，刘汉奋发起来自主创业，创办茶马网、汉合茶道、汉合茶、汉合文化、汉合集团，一次次涉过重重险滩，解决层出不穷的难题后，企业却在柳暗花明中壮大，这都源于他心志坚如磐石，积极乐观的看待问题。

全书最后落笔于刘汉脚踏实地的坚实向前，战略家般的制定左手商业、右手文化的商业发展宏图，超越了过去那个心中浮夸的天才投射形象，用实业家梦成就了自己，开始了他永不言败的人生征程。

书中描述刘汉学习、创业过程中不服输、不气馁的精神，是这个时代可贵的精神导向，他的脚踏实地、远大志向，也为这个伟大创业时代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实录标本，主人公是中国千千万万青年自主创业者艰难、执著、求实、奋进、向上的缩影。

作者文笔从容，文字洗练，情节叙事舒缓得当，描述各个时段的情境、特点、心理活动都符合语境需要，细节、情节描写紧凑，贴近现实，整体感、可读性较强。在描写刘汉这个人物演变时，在于挖掘其自身的缺点和优点并呈，不预设其成功的必然性，将他一路走来的弯路、歧路、黑障、困惑、迷茫都一一立体呈现，这一点增强了人物的可信度、可感度、可亲度。使得读者感知到走过歧路、叛逆的刘汉就在身边，人人皆可成为成功的刘汉，只要努力拼搏，在歧路、悬崖面前及时调转方向，向着正确方向行进，“起于青蘋之末”的理想终有一天会“止于草莽之间”，呼啸成为彪悍的大风。

（作者：周冰心系知名学者、文学评论家、编剧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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